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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. 用膳 她與裴澤並非進展太快,而是裴澤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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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流盡, 天色漸漸明了,空中似是籠了一絲薄紗,微弱的光線隱在雲層之中, 蓄勢待發。

房內,紅色的紗幔之下, 錦衾之中, 勾勒出一張清麗姝色。

一夜酣睡無夢, 顧錦瑟翻過身側,右手一探,身邊一片冰涼, 空蕩蕩的。她隨即睜開了眼睛, 裴澤不在房內。

青絲垂落身後, 顧錦瑟支著胳膊撐起半個身子, 目光直直看向眼前那一片紅色, 搖頭嘆氣。

昨天在後花園,他們二人親密無間,唇齒糾纏。顧錦瑟想,裴澤因著心病不願洞房,不至於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。可經昨晚一夜, 顧錦瑟知道自己多慮了。

這可如何是好,顧錦瑟垂眸,心中嘆道,昨夜她挨得那麽近,裴澤一點動靜都沒有, 一整晚連個身子都不轉。

思及此,顧錦瑟覆太息一聲,只得安慰自己, 來日方長。

芝蘭和知夏聽見屋內的動靜,知道顧錦瑟已經醒了,輕聲叩門進去,只見大紅鋪就的床上,一張粉黛未施的容顏難掩絕色,唯那眉間顰蹙,叫人知曉主人心中有事。

芝蘭一想昨晚的靜謐地可怕的洞房,心中有了猜測,想了想,道:“王妃,可要沐浴更衣?”

“王爺呢?”顧錦瑟擡頭問道。

知夏上前一步:“王爺說他去了校場,叫奴婢不要打攪王妃休息。”

“校場?”顧錦瑟擰眉少頃,很快就舒展開來,裴澤以前是武將,征戰沙場無數,偌大的離王府中有個校場不足為奇。

只是,昨日裴澤帶她逛遍了王府,只字未提校場二字。顧錦瑟不去細想其中緣由,想來是裴澤念她不懂兵器,左右去校場無用,便未放在心上,只問:“校場在哪裏?”

兩個丫鬟面面相覷,隨後看向她,俱搖頭說不知。

“芝蘭,去把王爺跟前的小廝叫來。”顧錦瑟說,“知夏,伺候我沐浴更衣。”

半柱香後,顧錦瑟走出寒玉堂,此刻天色清晰了些,遠處可見縷縷晨光穿透雲層,明亮耀眼。

堂外一個小廝正恭恭敬敬地在階下等著,顧錦瑟看了他一眼,不記得自己見過這人。但想能在寒玉堂伺候,應是裴澤的貼身小廝,顧錦瑟問他:“你可知校場在何處?”

“回王妃,後花園的東側單辟了校場,每日王爺卯時就要去的,辰時前回來。”

她點頭,“本王妃知道了,你且下去吧。”

說完,拾步就要離開。

熟料,小廝瞥見顧錦瑟的動作,忙問:“王妃,奴才鬥膽一問,王妃可是要去找王爺?”

“這是自然。” 顧錦瑟頓下腳步,見小廝神色微變,忍不住問,“怎麽了?”

“回王妃,王爺晨練不喜人打擾。”

顧錦瑟問:“你是說,現在校場裏只有王爺一人?”

“王妃明鑒。”

“胡鬧!”顧錦瑟拂袖微怒,她垂眸看向小廝,“王爺身體不便,校場之中兵器眾多,若王爺不小心傷到了怎麽辦?”

小廝滿腔委屈,府中上下除了離王,沒人敢去校場,不單單是為著裴澤的緣故,曾有下人不聽話自己跑去了,當晚就血濺校場。身在離王府,本就如履薄冰,命懸一線,不論是侍衛還是小廝,或是打掃的下人,日常見了校場都是繞路走的,生怕一不小心就跟當年那些不長眼的下人一樣,命喪於此。

可顧錦瑟不清楚這些,小廝知道他也不能說出這些,只好道:“王妃恕罪,並,並非奴才不願去,實,實在是王爺他……”

看著小廝哆哆嗦嗦的樣子,顧錦瑟腦海中一閃而過京城中對離王府的傳言,她了解了一些,或真或假。校場之事她不曉詳情,但見小廝冒著以下犯上的風險來阻止她,顧錦瑟心中猜了個七七八八,自己剛才的語氣確實急了些,她沒再為難小廝,輕了聲音道:“你下去吧。”

聞言,小廝不敢停留片刻,謝過顧錦瑟後忙不疊離開了。

顧錦瑟揉了揉太陽穴,不多時,她擡頭看那愈發靠近的曦光,斂眸不語。

芝蘭凝著顧錦瑟的背影,上前一步道:“王妃,你還要去嗎?”

顧錦瑟回眸看向身後二人,點頭道:“自是要去。”

知夏指著小廝離開的方向,“可,可那小廝剛才說了……”她還沒說完,顧錦瑟擺手示意不讓她說下去,她一個人轉身走了兩步後,才道:“我不放心,你們別跟著了,我自己去看看。”

校場位於寒玉堂後方東側,與後花園接壤,後花園樹木繁多,東邊是一片竹林,與校場的竹林相接。從後花園的位置看去,校場隱在竹林之後,不見方寸。從花園裏是繞不進去的,必須得沿著寒玉堂的西側小路,走個半盞茶的功夫才能看到入口處。

這是個圓形拱門,門外無人把手,站在外側,就能聽見裏面傳來兵器相撞的聲音,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喘著粗氣。

顧錦瑟提裙正要進去,就聽見一聲尖銳的摩擦聲後,是一道低沈的男聲:“唔……”她心中一驚,以為裴澤傷到了自己,不再猶豫,忙不疊就穿門而去,步伐匆匆,神色微恙。

沒走幾步,遠遠地,只見一只黑色的輪轂,周身一片金光,隔著竹林,顧錦瑟看不真切,一時半會她顧不得了,對著輪椅的方向,大喊一聲:

“王爺!”

校場內頓時鴉雀無聲,顧錦瑟穿過一片竹林,視野忽而開闊起來。

校場並不算大,但顧錦瑟沒見過軍中的,不好比較,中間是兩排兵器,弓箭刀槍,劍矛盾斧,一應俱全。

兩排兵器正中之處,裴澤坐在輪椅上,半個身子背對著她,右手執一把紅纓/長/槍。

“王爺。”顧錦瑟又喚了他一句。

裴澤身形一頓,但很快就收起/長/槍,將其立在左側,轉頭看向她:“你醒了?”

顧錦瑟點頭,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裴澤,再走進兩步,她才看到,裴澤的左腿上置了一張青盾。

她不懂兵器,只看一眼,以為裴澤是要拿/槍/刺盾,他渾身是汗,墨黑的頭發緊貼著,一滴滴汗水順著額頭,劃過精致的五官,英挺的下頜,消失在黑色的衣領中。

顧錦瑟仔仔細細看了一眼,發現裴澤並未受傷,心中松了口氣,緩緩道:“王爺,時辰不早了,隨妾身去用膳吧。”

“王妃先去,本王稍作整頓。”

顧錦瑟看他汗涔涔的,又上前一步,“王爺,妾身幫你。”

“兵器鋒利,刀劍無眼,王妃還是先回去。”說完,裴澤拿起/長/槍,長手一揮,手中的兵器穩穩當當歸了原處。

顧錦瑟看了眼晃著光澤的/長/槍,裴澤毫不費力地就將其歸位,心知自己幫不了什麽忙,只好點頭。

待到顧錦瑟的身影消失不見時,裴澤才稍縱口氣,不動聲色移開青盾,將杵在地上的左腳擡了回去。

昨夜幾近未眠,他天未亮就起身來了此處,揮刀用劍,大汗淋漓,一身的睡意終於被趕得七七八八。

可迎在風中的那句呼喚卻差點讓他漏了陷。

平日,裴澤卯時起身,獨自一人在校場訓練,各種武器輪番出陣,輪椅被他冷落在一旁。下人們畏懼他,從不敢進來,校場就是他一人的天地,而裴澤自己也習慣了,以為這裏不會有人來。

待註意到顧錦瑟腳步聲時,他已經來不及,兵器隨便扔了一地,裴澤匆忙坐回輪椅上,唯左腳慢了一步時,顧錦瑟換了他的名字。

一時情急,他隨便拿起地上的青盾遮擋。好在顧錦瑟並未在意,若她再上前一步,就能看到他有一只腿還踩在地面。

寒玉堂,案幾上飯菜未上,顧錦瑟翹首以盼,不知等了多久,顧錦瑟腹中傳來異響,裴澤遲遲不來,她欲起身離開時,裴澤身邊的小廝來了。

顧錦瑟認出他是方才的小廝,問:“王爺還沒來?”

“回王妃,王爺尚在沐浴,讓王妃先用膳,不必等他。”

“無妨,本王妃等王爺一起用膳。”

“這……”小廝張了張嘴,似是難以啟齒,他該怎麽告訴王妃,離王從來不在人前用膳呢?

顧錦瑟乜了小廝一眼,“可還是有話?”

“沒……奴才這就去告訴王爺。”說完,小廝不敢停留,一溜煙地走了。

大約又過了半柱香時間,顧錦瑟覺得自己兩眼發昏了,裴澤才姍姍來遲。

裴澤見她一張瓷白的小臉神情激動,朱唇泛了虛色,看似搖搖欲墜,想她等了自己一炷香的時間,眸色沈了下去。“王妃不用等我,本王方才已經用過膳了。”

“不行。” 顧錦瑟她兩眼餓得有些頭暈,只聽了前半句,理直氣壯道。話剛說完,她才意識到還有後半句,“王爺,你剛才說什麽?”

裴澤:“本王已用膳。”

顧錦瑟心中湧起淡淡的怒意,不是因為裴澤用了膳,而是裴澤不與她一同用膳。

“妾身與王爺是夫妻,夫婦同為一體,不論是就寢,用膳,出行,妾身都要在王爺身邊!”顧錦瑟對上他的眼睛,“所以王爺,今後請和妾身一起。”

顧錦瑟不知自己是哪來的勇氣,她明知對面的男人眸色發冷,卻還是毫不退讓,她心中異樣的感覺更加濃烈,與昨日在後花園的感覺不同,她與裴澤並非進展太快,而是裴澤對她時而親密,時而疏離,給了她錯覺而已。

經歷昨夜之後,顧錦瑟知道裴澤為何如此,她並非是自我摧殘,來迫使裴澤遷就她。嫁給了裴澤,顧錦瑟就將他視為家人,家人就應當一起用膳,不論是在定國公府,還是在離王府。

空氣中冷靜的可怕,顧錦瑟饑腸轆轆,她虛弱地向後歪了一寸,裴澤眸中一閃,見顧錦瑟單手支在案幾上撐住了身子,伸在半空的一只手凝滯在原處,又默默地收了回去。

顧錦瑟斂衽端正坐好後,擡眸與他四目相融。她淡了朱色的櫻唇動了動,明眸裏暗流湧動,似有深意。

裴澤知道,顧錦瑟妥協了。

顧錦瑟心想,自己再餓下去,恐今日連宮裏也不得去了。來日方長,裴澤不願,顧錦瑟大不了明日再據理力爭,明日不行還有後日,一輩子那麽長,她不信自己做不到。

今日還要進宮,就此作罷。

思及此,她看著眼前面若冠玉的男子,張了張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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